乱的叫人头大。
我苦闷的环顾自己的房间。目光落在中间的桌子上,略作思索,手臂一挥把桌子上的杂物全部扫下地。
虽然房间会变得更乱,但至少眼不见为净。不错,无人干扰条件备齐的话就可以尝试那个状态,我自言自语道:“在雪之本境做你的对手实在太傻了,雪境主。但我最终还是要面对你。”我费力的将登山包重重的砸在桌上,随后把头埋进包里翻找。先找到一个小药瓶,剪刀裁口,把瓶子里的甲氧胺用棉签析出涂在肌内效贴布上,在脖颈处摸出颈动脉位置,把裁成条的贴布贴上去抹平。贴布逐渐开始收缩,最开始收束血管抑流的时候会觉得头晕,但很快便会习惯。
然后是一个密封袋,密封袋里装着针筒注射器与另一种药物,当初为要从白鹿渊的医院里搞出来废了不少心思。
我将药瓶攥在手心,指甲在标签上留下一道刻痕————Midazolam咪唑安定。
随便找个杯子简单稀释后注进针管,然后对准颈动脉一针打了下去,动脉注射会让药物更快流遍全身。
等了近十分钟毫无感觉,我不由自嘲:“决定疯了,就应该再疯狂一点。”
再兑入药物,这次稀释到原来配比八倍的量,在把药物推进去的瞬间我就感觉一股清凉流遍全身。
镇静剂能让我进入前所未有的平静,同时也会放宽身体因为应激反应,而对血液流动的限制,我可以让血液肆无忌惮的流进大脑促进思考,虽然那会更加危险。
我付出这么多就无比让我玩到最后吧,半梦半醒中完全放弃对肢体的控制,精力全部倾注在思维上,不惜动用我的本境精神界。
我凭借记忆对周围景物呈像,我在思维所创造的环境里以一种上帝视角观察着我所在的房间,以及房间中闭目假寐的我自己。
浮华尽去,只留余白。
刹那,颜色就像被我吸收掉一样,以我为轴从四周像中心塌缩,世界变成了线条勾勒出的简单模型,就像3D软件制作出的模具,线条以外的缺失全部由漆黑的虚无填补。色彩是多余的,就和多余的感情一样。忽略掉不必要的推演之后,我便可以拓展视界,透视出线条虚框后本应被遮挡看不到的东西。桌子下,门外,甚至墙后其他房间的景物,在把视距拉远后,我看到了线条组成的整个旅馆。
曾有一段时间,我每晚在旅店各处游荡,在那时我就把旅店的每一处静物铭刻在脑海里,如今还原于思维构成的世界,我就像以一个身体,同时出现于各个房间的各个角落,我的眼睛变得无处不在。
万事万物,归于基点。
线条成为点燃的导火索,一截一截消失,自六个顶点开始,从一点走上分支,很快我四面八方就布满正逐渐消失线段。再从分支回归一点,最后所有消失的点全部回到我脚下。连线条也不复存在,除了我再无一物,留我一人静静悬浮在虚无的暗河。
现在我可以将旅馆任何一处场景在脑海中还原。
物的不变,是数据,只需加入固有法则加以推演,人的变化,是思想跃动的轨迹,唯有从每分每秒的行为中瞧出端倪。
我面前凭空展开一副会动的画卷,或者说成是科幻影片中闪现的全息屏幕更贴切一点,画面里叔桐山正烹调晚餐,白悠悠则在一旁当把手递上食材,白悠悠转头笑了笑跑向屏幕拉出一只手说着什么,这是早在本境之前,我在旅馆里看到的某个片段,再往后就是循环播放,紧接着又有第二个画面在我身旁展开,这次是雪境的晚上八点聚会,圆桌围坐着一圈人,大家讨论后得不出结果,都显得无比沮丧。第三张,第四张,第五张画面接连出现,都是我眼里所见的片段。
七张、十张、二十张,画面开始以几何倍数爆炸式增长,数以百计,以千记,以万记,虚无再度被蔓延的彩图画面填满,而我则被其淹没,密密麻麻的记忆片段,普通人仅仅扫一眼就会觉得头皮发麻,密集恐惧症的人见到这一幕恐怕会直接疯掉。
我正以特殊视角把一张张画面都看得清清楚楚,数十天所发生的事,我用几分钟全部过滤一遍,每个人的行为习惯,性格,思维轨迹都会体现在言行的细节里,我则需要通过细节解析他们。
画面一张张相互重叠,满眼的画面又重新回到一张,最后那一张也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我尝试追寻镜主的脚步,把时钟拨回雪境的初始。
点延展成线,线蔓延成面,我还原出旅店大厅,圆桌周围摆满椅子,落灰的柜台,还有角落不起眼的座钟。钟停了,动动脑子让它走起来,我再加上一条时间轴。
没有屋外呼啸的风雪,这仅有一个大厅,坐在圆桌前的只有我一个,除了座钟滴答作响,宁静的再无其他声音。我端起茶杯痛饮,现实中做不到的在这里我可以通过刺激大脑皮层产生相对应的感觉。但不能忘了加入雪境素材,多余的事少做,毕竟时间不多了。
“写入贺松原。”
卖相不错的少年,颓然坐在我身边,嘴里断断续续的数落着诸多不是,抱怨世界不公,为什么把他困在这么个鬼地方。
已经再也见不到了,哪怕是抱怨也多听听吧。
“写入叔桐山。”
性格温和的大叔正在劝导这个想不开的少年。等贺松原情绪稳定下来后,默默坐在一旁,他自己的情绪也有些抑郁只是不愿表现出来。
“写入鸾渊。”
鸾渊和叔桐山靠在一起,也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好是差。
“写入常舍青。”
店长坐在柜台前做他该做的事。
“写入白悠悠。”
人偶般的体态和蔚蓝的童装搭配在一起,无论看多少遍都看不厌,独自一人埋在桌底喀拉拉的玩着魔方,是不是太寂寞了,赶快把其余的人也加进去。
“写入端贤冲。”
“写入江城雪。”
“写入季愁然。”
下楼声吸引住众人的目光,废柴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却总能抢镜头让我非常不爽,即使在虚构的世界里也不例外。
“身体不要紧吧,好像彻底回复了呢”
“好······啊。”
江城雪第一个迎了上去,她总在某些时候异常依赖废柴男。波斯猫支支吾吾犹豫该不该开口问候的表情好可爱。
“写入归海枫。”
我对着漆黑一团,连轮廓都看不清的影像干瞪眼,因为我无法解读她的想法,所以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行动范围,连外形都难以确认。
大厅已不是冷冷清清的样子,人们相互注目,个别人结成小团体讨论什么,言笑声时不时传出来,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把目光在我身上停留半秒。
我并没有把自己写入其中,该来的人,其实不是我。那个人现在还忘不掉,我以他为虚构的基点,视角中心也放在他身上。
我要看看没有我的真正本境。
“写入成起言。”
伟岸的身材,一脸性感拉茬的胡须,迷迷半睁又略带犀利的眼神,果然是大叔中的战斗机。
我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的一无所有,连身份也是假的。
你是否还活着,如果还活着就不要出现了,不然我可要头疼一阵子,夺取你的身份却也背上你的罪孽,我要从你身上找到镜主杀我的理由。
我随手一挥,加速时间的进程。
“我们的食物不见了,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,不是我,啊啊啊啊!”食物丢失的时候,保管钥匙的成起言理所当然变成众矢之的,在巨大的压力下他的情绪几近失控。我装傻没有接受钥匙,无意避过一个陷阱,但这不重要,所以我继续快进。
“雪之本镜的来历,恐怕还没说清楚吧,大家知道国王的药方是什么吗?”白悠悠阴沉的神色,让她身边的人深感不快。雪境传说和镜主你的布局存在瓜葛吗?仅仅为给神话自己的存在实在没有意义,还是说故事本身有暗示。
我注意到自己皱了皱眉头,大脑充血,连带着脸变得通红,身体的不适倒在暗示我要加快进程。
走走停停的速度越来越快,看到成起言搬运贺松原尸体时和店长讨论怎么骗废柴男先吃人肉,鸾渊仍旧死于枪击,而成起言也怀疑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。很多画面我都一带而过,记忆下来留到脱离状态后慢慢思考。
对雪境的推演走向尾声。
成起言死了,死在门后,一刀割喉,叔桐山也被切腹死在房间正中的椅子上,血流淌一地。线索中断,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。
是时候脱离了,我差不多知道那晚白悠悠会对我下手的原因何在。
我闭上眼睛,再度睁开后······尸体还是尸体,我还是特殊视角,作为旁观者我仍在那个房间里。
“该死,难道是。”
“高原反应,让身体陷入半昏迷,导致无法通过神经中枢将终止信号传递出去,身体依然维持在向大脑受血的状态。”叔桐山边说话,边抬头看我,肠子还挂在肚子上。
他抬起头,那是我的脸“做不到的,也没能力去改变,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自己的真正目的。”
我卡着自己的脖子想用窒息的方式让自己强制脱离。
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,被割喉的成起言,浑身是血带着瘆人的微笑注视着我。
穿着成起言衣服被割喉的人,是我,我沙哑的重复着:“AtlasAtlas.”
一切隐没,场景变换,虚构世界开始无法遏制的继续进行。
这次是归海枫的房间,我无力的坐在地上看着未来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昏迷的归海枫,向大脑无节制的供血让我思维临时达到巅峰状态,那些无法解明的问题,无法预测的人此刻也变得清晰。又有何用?最后到来的只会是脑溢血死亡。
废柴男单独陪着她,一边喃喃自语:“虽然,你一直说我笨蛋,但我和以前比已经有很大长进了。”
“呼——”
“我明明已经超越了自我······”
“呼——”
“就算有无数个平行世界我也是无数个世界里最优秀的那一个。”
“噗哈哈哈·····”
“你不会早就醒了吧。”“醒来的话,为什么不说一声,我可是每半小时来一次。”
“因为···人家想看你想蟑螂一样在身边晃来晃去的样子。”
或许这才是归海枫期待的,能和废柴男独处的时间虽然短暂却弥足珍贵,可惜代价,沉重得有些无法承受。
我将视线移向别处,就算不能再控制这个世界,我幸幸苦苦创造精神界也不是为了当电灯泡。
“你会离开这里的,因为我要让你离开。”
归海枫奋力支撑起身体,打开床边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白白的信封。
我蓦地回头,意识到自主进行的推演并非毫无意义。
“现在不许拆,要等到你认为真正有必要的时候。”
“总算送出去了,我有点累,这一觉或许要睡很久很久呢。”
如果不能全面了解一个人,把一个人的意图推演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,那封信是局眼也说不定,一定要搞到手。
但当我看到一向坚强的她凄然泪下的时候又开始犹豫,最后只剩下自嘲,自顾都不暇,我还考虑那么多干嘛。
周围再度黯淡下来,耳边仅有配电室的滴滴作响。此时配电室有个漆黑不见五指的条件,不过既然是我构思出的场景,有没有光对我来说没有差别。
我知道有细到肉眼分辨不出的丝线布置出的机关,通过配电柜的排风扇一端缠绕在门把手,另一端,勒住归海枫的脖子。
她被绑在立柱上,境主束缚住她的行动,也有办法让她不能开口。境主?无法确定,印象里境主更擅长心理战,没必要动用复杂机关去杀人。
“归海,你在里面吗?说话啊!”
咚!
“等着,我一定要救你。”
咚!
门外嘈杂的人声过后是撞门的震动。丝线便在一次次冲击中收紧,陷进皮肉里切断动脉,血喷涌而出,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却无能为力。
归海枫头偏向我,张口像说什么,发不出声音嘴唇却在翕动,她是在对我说还是对我身边的东西,这只是我脑海里的世界,与我无关才对。
你要说什么,你察觉不到我,可又为什么······
推门,斩首。
注定没有原因,喷洒的鲜血把我的世界染成鲜红,人也好,物也好,声音也好,模糊一片。我快要死了吗?就因为突发性脑溢血,那样是不是太可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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